面相之学,博大精深,其根基在于观人“骨相”与“气色”、所谓面相,乃是解读一个人面部的整体格局,如同地理堪舆家审视山川河流之走向、额、鼻、颧、颏,皆为山峦;眼、耳、口、眉,则为江河、这山川江河的布局、高低、丰夷与枯槁,共同构成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蓝图、面相看的是“本”,是先天的根基与后天养成的大势,它关乎一个人的心性、智慧、事业格局、财富体量以及人生大的起承转合。
痣相,则是在这幅宏大的山水画卷上,偶然出现的草木或亭台、它并非画卷的主体,却能对局部风水产生微妙而具体的影响、痣是气血凝结之物,是身体内部信息在面部皮肤上的一个“标点”、这个标点的位置、色泽、大小、凸凹,都带有特定的信息、痣相看的便是“标”,是具体事件的征兆,是运势中的一个个小注脚。
若将人生比作一艘航船,面相决定了这艘船的材质、大小与基本设计、它是一艘能远航万里的巨轮,还是一叶只能在内湖泛舟的小筏,这由面部的三停(上停、中停、下停)是否匀称、五官(眉、眼、鼻、口、耳)是否朝拱等大格局所定、一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人,其人生的航船基础便稳固,具备了承受大风大浪的潜力。
而痣,则是这艘船航行途中可能遇到的具体天气预报或航道标记、一颗色泽光亮、微微凸起的“吉痣”出现在财帛宫(鼻头),好比航线图上标注了一个藏宝点,预示着在某个时期可能会有意外之财或商业良机、反之,一颗色暗无光、形态不佳的“恶痣”出现在夫妻宫(眼尾),则如同一个暗礁警示,提醒此人需在情感关系中格外谨慎,可能会有波折或不睦。
二者的解读逻辑亦有天壤之别、面相讲求“整体性”与“平衡感”、单一的部位好,不代表全局皆佳、譬如,鼻梁虽高挺,代表主观意识强,但若两颧无肉,则形成“孤峰耸立”之相,主为人孤傲,虽有能力却难得人和,事业亦难有大成、看面相,是各部位之间的“对话”,是力量的制衡与生发,追求的是一种和谐共荣的“富贵气象”。

痣相的解读则更具“精确性”与“独立性”、它的意义高度依赖于其所在的“宫位”、古人将面部分为十二宫,如命宫、财帛宫、兄弟宫、夫妻宫、子女宫、疾厄宫等,每个宫位对应人生一个具体的方面、同一颗痣,长在命宫(印堂)可能影响整体运势与心胸气度;长在疾厄宫(山根、年上、寿上)则可能与健康隐患相关、痣相的分析,如同在地图上进行GPS定位,直接、具体,直指某一特定问题。
更深一层来看,面相多反映“静态”的、根本性的特质、一个人的骨骼格局,成年后基本定型,它所代表的性格秉性、天赋潜能,是伴随一生的“硬件”系统、气色虽有变化,但也是基于这不变的骨相基础之上。
痣相则带有更强的“动态”属性、有些痣是与生俱来的,代表先天带来的信息;而有些痣是后天长出的、后天出现的痣,往往是对当下或未来一段时间运势变化的强烈暗示、比如,某段时间事业顺遂,意气风发,可能会在眉间或额头长出光润的活痣、反之,若运势转衰,身心俱疲,某些部位可能会出现色泽暗淡的死痣、痣的变化,可以看作是人生运势这棵大树上,新长出的枝叶或出现的蛀洞,它反映了生命能量的流转与变迁。
一个高明的相师,绝不会孤立地“看痣”或“看脸”、他必然是以面相之大格局为纲,以痣相之细节为目,纲举而目张、面相确定了人生的“河道”,决定了水流的宽度与深度;而痣相则预示了河道中具体的某个漩涡、某处浅滩。
举一例说明:某人面相中,田宅宫(上眼睑)开阔饱满,这预示其家底殷实,或有不错的房产运、这是他的“面相”基础、然则,若其田宅宫上长有一颗灰黑色的恶痣,相师便会推断,此人虽有祖业房产,但过程中恐有产权纠纷、家庭不睦或因房产而生烦恼、这个“痣相”信息,就是对面相大框架下具体事件的补充与修正、它并未否定“有房产”这个大趋势,而是指出了获取与保有过程中的“波折”。
面相是宏观战略,是人生的“道”;痣相是微观战术,是人生的“术”、道决定了方向与高度,术影响了过程的顺逆与得失、观面相,可知其人一生之荣枯大概;审痣相,可察其流年之吉凶细节、二者互为表里,相互印证,共同构成了一幅完整而生动的命运图景、将二者割裂开来,便如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或只见森林不见树木,皆难以窥得全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