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娱乐圈的“脸”,绕不开“三庭五眼”这把老标尺、它如同科举时代的八股文,一度是衡量美貌的绝对准绳、眉眼周正,鼻梁挺拔,唇红齿白,这样的面相被认为是天生的主角脸,自带光环,仿佛一脚踏入片场,便能预定未来的星光大道、可若以此为铁律,环顾当今影坛,又有几人能严丝合缝地嵌入这完美模型?现实早已悄然改写了规则。
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有时反而是进入娱乐圈最大的障碍、症结在于“辨识度”的缺失、在这个信息爆炸、新人辈出的时代,美貌变得廉价,而独特则价值千金、流水线生产出的精致面孔,五官挑不出错处,组合起来却如一杯温水,看过即忘、观众的记忆容量有限,他们不会为一张模糊的“合成脸”停留、一张脸若不能在三秒内让人记住,无论是通过极具特色的眉眼,还是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那么它在争夺注意力的战场上,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那些被讥讽为“网红脸”的面相,往往就陷入这种困境:美则美矣,却千篇一律,抽离了名字和背景,便泯然众人。
与辨识度相辅相成的,是一种更为玄妙的东西——“观众缘”、这并非迷信,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气场、有些面相,即便不符合传统审美,却天生带着亲和力、圆润的脸颊、下垂的眼角、饱满的卧蚕,这些特征或许不够“上镜”,不够有攻击性,却能轻易消解观众的防备心,让人觉得温暖、可靠、这样的演员,演起邻家小妹、忠厚长者来,便入木三分,毫不费力、反之,有些面相则天生带着疏离感与攻击性、过分尖锐的下巴、上扬的眼型、削薄的嘴唇,组合在一起,即便再美,也容易给人留下“精明”、“刻薄”的印象、这样的长相,演反派或心机深沉的角色或许能大放异彩,但若想成为国民级的“宠儿”,则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去打破观众的刻板印象、面相在某种程度上,预设了演员与观众之间的心理距离。

审美风向的转变,也为许多“非主流”面相打开了大门、所谓“高级脸”或“故事脸”的崛起,正是对传统甜美审美的反叛、这种脸,不求对称与和谐,追求的是一种氛围感和情绪张力、颧骨微高,眼神疏离,下颌角分明,甚至带有一些雀斑或瑕疵,这些在过去被视为“缺点”的特征,如今却成了时尚圈和文艺片导演的宠儿、因为这样的面装得下故事,它未经雕琢,保留了原始的生命力,能承载更复杂、更深刻的情感、当镜头推近,观众看到的不再是一张完美的画皮,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这样的面相,或许在电视剧里演不了人见人爱的傻白甜,却能在光影变幻的大银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皮相终究是静态的画布,而表演,是流动的生命、一副好的面相,只是给了演员一张入场券,能否坐稳席位,看的还是动态之下的表现力、有些演员五官平平,可一旦进入角色,那双眼睛便能说出千言万语,细微的肌肉牵动就能精准传达情绪的起伏、这种“动态美”远比静态的“木头美人”更具杀伤力、反之,空有一副绝佳的皮囊,眼神却空洞无物,表情僵硬如塑像,观众看到的只是一个会动的花瓶、面相带来的先天优势,会在拙劣的演技面前消耗殆尽、所谓的“面瘫脸”,无论五官多么精致,都无法与观众产生情感共鸣,这才是娱乐圈真正的“不适合”。
那么,面相真的能一锤定音吗?也未必、对于真正的实力派而言,面相的限制是可以被打破的、一张被定义为“丑角”、“反派”的脸,可以通过出神入化的演技,塑造出让观众又爱又恨的经典角色,其魅力甚至超越了那些徒有其表的正派主角、演技,才是那把能劈开“面相”束缚的利斧、演员通过角色为自己的脸注入新的定义,久而久之,观众记住的不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塑造的灵魂、当一个演员的业务能力足够强大,他的脸便不再仅仅是一张脸,而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艺术载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