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流转,不觉间已至乙巳蛇年岁末,家家户户的窗棂上,渐渐染上了新桃旧符的印记、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着归家的行囊,孩童们期盼着新衣与压岁钱、在这辞旧迎新的氛围中,一个有趣的问题常被提起:我们拜年的习俗,其源头追溯的那位先祖,究竟是十二生肖里的哪一位神兽呢?
许多人会下意识地在鼠、牛、虎、兔这十二个熟悉的形象里搜寻答案、毕竟,生肖文化深深根植于我们的血脉与记忆之中,它不仅是纪年的符号,更是性格、运势乃至缘分的象征、若要探寻拜年这一行为最古老的根源,我们的目光需要穿透十二生肖的序列,望向一个更为古老、也更为凶猛的存在。
这位先祖,并非十二生肖中的任何一员、它的名字,叫做年。
在古老的传说中,年是一种形貌狰狞的凶兽、它头生尖角,眼若铜铃,身躯庞大,常年潜于深海或高山之中,凡人难得一见、可每到除夕之夜,当天地间阴阳交替,寒气最盛之时,它便会从藏身之处爬出,闯入村庄,吞食牲畜,伤害人命、百姓对它既恐惧又无奈,将这恐怖的一夜称为年关,意为一道生死攸关的门槛。
为了度过这道年关,人们想尽了办法、起初是躲藏,每到除夕黄昏,家家户户便熄灭灯火,锁紧门窗,躲进最隐蔽的角落,祈祷年兽不会发现自己、这是一种被动的、充满恐惧的应对。
转机源于一次偶然的发现,或是一位智者的指点、人们发现,年兽虽然凶猛,却有三样事物让它极为畏惧:一是鲜艳的红色,二是巨大的声响,三是明亮的火光、这个发现犹如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彻底改变了人们对抗年兽的方式。

于是,除夕之夜的景象焕然一新、人们不再躲藏,而是主动出击、家家户户的门上,贴起了红色的纸张,这便是最早的桃符与春联的雏形、院子里,人们点燃堆积起来的竹子,竹节在火焰中受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这便是鞭炮的起源、屋内,灯火通明,一家人围炉而坐,彻夜不眠,共同守候,这便是守岁。
当新一天的黎明到来,年兽被红色、巨响与火光吓得仓皇逃窜,再也不敢靠近村庄、人们走出家门,看到邻里乡亲都安然无恙,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庆幸、他们互相作揖,道贺,分享平安的讯息、恭喜,恭喜!这句简单的问候,在当时承载着沉甸甸的含义:恭喜你成功地躲过了年兽的侵扰,还活着。
这,就是拜年最原始的形态、它并非对某个生肖神兽的朝拜,而是一种人类社群在战胜共同的威胁后,彼此确认生命、分享喜悦、巩固情感联系的社会行为、那位促使拜年习俗诞生的先祖,正是那头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兽年、我们庆祝的,是成功地过了这道年关;我们拜贺的,是彼此都平安地迎来了新的一岁。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便能明白为何年兽不属于十二生肖、十二生肖的体系,是天干地支与动物崇拜相结合的产物,它是一种时间哲学与生命观念的体现,核心是循环与轮回、每一只生肖动物,都承载着特定的文化寓意与祥瑞期待。
而年兽,则是一个纯粹的他者,一个代表着旧岁所有不幸、灾厄与恐惧的集合体、它象征着严酷的自然、未知的危险以及时间的冷酷、人们过年的所有仪式,其核心精神动力就是驱逐与告别、驱逐年兽,就是驱逐过去一年的所有不如意;告别旧岁,就是告别曾经的艰难困苦。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兽的形象逐渐在人们的记忆中模糊,但由它催生出的习俗却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并被赋予了更加丰富和美好的寓意、贴春联,不再仅仅是为了驱邪,更是为了表达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放鞭炮,除了增添喜庆,也象征着辞旧迎新的昂扬气势、守岁,从对抗怪兽的警惕,变成了家人团聚、共享天伦的温馨时刻、而拜年,也从劫后余生的庆幸,演变成了亲朋好友间传递祝福、联络感情的重要纽带。
当我们再次思考拜年先祖是什么生肖动物这个问题时,答案已然清晰、拜年的习俗,其源头并非指向十二生肖中的某一位,而是指向那头名为年的传说巨兽、它以一种对立面的形式,成就了我们这个民族最盛大、最欢乐的节日、我们所有的热闹与欢庆,都是对成功战胜它的纪念、它虽是恐惧的化身,却也是新生的催化剂、正是因为有了对年的驱逐,才有了春的降临与万象更新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