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星座的数量,一个明确的数字是88个、这是由国际天文学联合会(IAU)在1930年最终确定的官方答案、这88个星座像一幅无缝拼接的世界地图,将整个天球划分得一清二楚,无论多么暗淡的星辰,都逃不出它们的疆域、每一颗恒星、每一个星系、每一片星云,在天文学家的星图上,都有其唯一的“星座户籍”。
这个数字并非自古就有、人类仰望星空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描绘与解读星座的变迁史、远古的巴比伦人,在两河流域的肥沃月湾上,就已经将黄道带上的星群连线成形,创造了黄道十二宫的雏形,用以记录时间、指导农耕、古希腊人继承并发展了这一传统,他们用瑰丽的神话故事为星辰命名,赋予了夜空以戏剧般的生命力、伟大的天文学家托勒密在其著作《天文学大成》中,系统整理了48个星座,这些星座主要覆盖了当时希腊人可见的北天球和部分南天球、猎户座的腰带、大熊座的北斗、天琴座的织女星,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星群,其根源大多可以追溯到托勒密的时代、这48个星座,构成了古典星座体系的基石,统治了西方天文学近一千五百年的时间。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大航海时代为星图带来了新的篇章、当麦哲伦、达伽马等航海家驾船驶向南半球的未知水域,一片前所未见的璀璨星空在他们眼前展开、北半球熟悉的北极星隐没于地平线之下,新的星辰成为他们在茫茫大海上定位的希望、为了航海的便利,探险家和天文学家们开始系统地命名南天的星座、这些新星座的名字充满了时代的气息,不再是神话中的英雄与怪兽,而是航海家的仪器与南方的珍禽异兽,例如望远镜座、圆规座、显微镜座,以及杜鹃座、孔雀座、飞鱼座、荷兰航海家彼得·凯泽和弗雷德里克·豪特曼的观测,以及后来法国天文学家尼古拉·路易·德·拉卡伊的努力,极大地丰富了南天的星座版图,将人类的视野延伸到了整个天球。
到了20世纪初,随着观测技术的进步,不同国家、不同天文学家绘制的星图存在着差异,星座的边界模糊不清,名称也时有混淆,这给天文学的国际交流带来了不便、为了统一标准,国际天文学联合会(IAU)担起了重任、他们以古代希腊的48个星座为基础,并整合了文艺复兴之后新增的星座,最终在1922年确定了88个星座的名单、随后,比利时天文学家欧仁·德尔波特受命,以严谨的赤经和赤纬线,为这88个星座划定了明确的边界、这项工作于1930年完成并公布,从此,星座的概念从一个模糊的“连线图案”,转变为一个精确的“天区”、这就像是将地球从只有大陆轮廓的古地图,绘制成了拥有精确国界的现代政区图。

在这88个星座中,最广为人知的或许是黄道十二宫、它们是太阳在一年中视觉上穿过的12个星座: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室女、天秤、天蝎、人马、摩羯、宝瓶和双鱼、这与占星学中的十二星座概念紧密相关,但天文学与占星学在此处有一个著名的分歧、由于地球自转轴的长期摆动,即“岁差”现象,导致春分点在黄道上缓慢地向西移动、两千多年前占星学体系形成时,太阳所在的星座位置与今天的实际位置已经有了不小的偏差。
一个更有趣的事实是,从天文学的角度看,黄道带上并非只有12个星座、太阳的运行轨迹实际上还穿过了第13个星座——蛇夫座、每年的11月29日到12月17日期间,太阳的背景天区正是在蛇夫座的范围内、只是因为古代巴比伦人为了方便历法计算,采用了12等分的体系,从而在占星学中将蛇夫座“排除”在外、当有人提及“第十三个星座”时,他们所指的正是这位被占星学遗忘、却在天文学上真实存在的“捕蛇者”。
这88个星座并非孤立存在,它们之间也常常因为神话传说或位置关系而被划分为不同的“家族”、例如,著名的“英仙座家族”,包含了英仙座、仙女座、仙王座、仙后座、飞马座和鲸鱼座,它们共同讲述了古希腊神话中英雄珀尔修斯拯救公主安德洛墨达的完整故事、北天的“大熊座家族”则包括大熊座、小熊座、天龙座、牧夫座等,它们都围绕着北天极旋转,是北半球观星者寻找方向的重要指引。
今天的我们,虽然生活在光污染日益严重的城市中,但这些古老的星座依然在现代天文学中扮演着不可或不可的角色、它们是天文学家定位天体的坐标系,当我们听到“仙女座大星系位于仙女座方向”或者“猎户座大星云位于猎户座的‘佩剑’中”时,星座就如同一个地址,帮助我们迅速在浩瀚的宇宙中找到目标、对于天文爱好者而言,认识星座是开启宇宙探索之门的第一把钥匙、顺着北斗七星的斗口延长线可以找到北极星,沿着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向东南方向延伸可以找到夜空中最亮的天狼星、这些古人传下来的观星口诀,至今依然有效、星空是全人类共享的文化遗产,那88个星座,就是这部壮丽史诗的88个章节。
